窗外有雪

2018年04月11日来源: 商洛日报散manbet随笔

开始,我还看不出花飞舞其实是欢快的、喜悦的、柔美和可爱的,我总觉得她有些羞怯、有些不情愿或者不好意思,因为她总是扭捏着,想走不走,有意拖拉似的,飘呀飘,飘呀飘,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是醉了便晕了,反正我都瞅花眼了呢,我的眼睛都有些涩疼和不适了呢,也没看见一片或几片雪花从天而来,来到我们这片干渴和等待着她的土地。

不久,就有了变化。

当我再次来到窗前,忽然发现,院子里的车,停着的、走着的,银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当然还有红色的,都有一层、厚厚的一层洁白覆盖。车行是小心和担心的,也是不急不忙的,一如外面大道上一辆辆车的缓慢和徐徐前进。我不知道这是对于一个突如其来的改变,一个和一场雪的降临有关的郑重其事和敬畏,还是因为不适,因为来自经验的安全预判。而院子两侧那一排排静静地在雪的沐浴和滋润里、一动不动的车就显得沉稳和冷静了。我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每一条大街上都有这样的沉稳和冷静,因为静止和停止,因为不想什么和不需要干什么,才有心思和可能享受和旁观一场雪的改变和变化。

就说刚刚还无精打采不太高兴的雪吧,这会已经汹涌澎湃,肆意飘洒了。漫天的雪花,生怕太拥挤的舞台妨碍和影响了自己的使命和发挥,生怕迟到的遗憾会成为永远的不安,生怕漫长的酝酿和磨练会功亏一篑。所以都急啊,急不可耐,争先恐后,飞流直下。她们的表演和上演是久违的,也是惊心动魄和蔚为壮观的。因为太多的等待需要释散,太久的积聚需要爆发,太长的煎熬需要一场直抒胸臆的淋漓尽致啊!

于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余茫茫”的是雪。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精彩和伪精彩,有那么多的情感和自作多情,有那么多的谋划甚至阴谋,都在一场雪的激荡和洗涤里相形见绌或默不作声了。

于是,似曾相识的、许多关于雪记忆和故事都涌上心来,当然少不了古今中外那么多的与雪有关的大事件、大写意和大背景,让人神圣和激动;而其实更多的、萦绕于心挥之不去的是自己许多和雪联系、有雪作证和见证的一些什么。

比如,我就想起了很早以前的那一个地方,是生产队里偌大的公场,公场外是一大片绿着的麦田,麦田外是一条河堤,河堤上一排排的杨下面有不少散落的杨树叶子。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公场上、麦田上、河堤上、河滩里和水面上,全都静悄悄只有雪的散漫和荡漾。我提着一个柳条编的笼子在拣落叶呢,那是一种柴禾呢。奶奶常说我乖,我勤勤,我拣着叶子就想,等待我的一定是奶奶的表扬呢。只是奶奶走了都30多年了呀,公场和麦田和河堤更走在了奶奶的前头。

比如,那时候在西安上学,每个新年来临的那个夜晚,学校都要组织庆祝活动。高大的梧桐树下面是一排排的冬青和教室,一个个教室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有猜谜语的,有套圈等等游戏的。而每每活动结束,还都沉浸在刚刚玩乐的热闹和获得奖励的喜悦里,总记得倏忽就有雪花纷纷、一片洁白的惊喜了。可是大戏还在后头,一场丰盛的晚宴开始了,是煮大红枣儿的大米稀饭呀,还有大油饼呢。一个个的新年,就这样在一个个高潮迭起的欢乐里、在那样一个时代里向我们走来。

比如,那些年在老家过年,大肉、瓜子、花生、水果、水果糖、菜花、大辣子、蒜苔,等等,要采购的年货都写在纸上,骑上自行车是一趟趟上街去采买呀,跑着跑着雪就来了,总感觉那雪是在亲我呢,亲在脸上,亲在脖子上,都有一种快要过年的甜蜜味。更甜蜜的还在老家呢。仿佛一种约定,多少次都大年初一推门见雪,让人喜出望外。院子里的梨树、柿树、杨树、桃树、杏树、核桃树,原本孤零零干巴巴的委屈状,一下子就让雪给饱满丰满和激活了,是沉甸甸着意显示的存在,是冰清玉洁远离瑕疵的高洁,似乎一冬的沉寂和隐忍只为这一天,只为给我们带来新年的快乐。于是,小弟就张罗着给大家照相,几个孩子就堆雪人,堆好了雪人还不过瘾,就扔雪球打雪仗,惹得我们也加入了孩子的行列。于是,天空飘着的是雪,我们手里握着的和你来我往飞奔着的也是雪。可惜,以后小弟没有了,这一种欢乐也没有了,一种很多年延续的、曾经以为一切会不变和永远的关于过年的长长故事全都没有了。

……

说到底,有雪真好。一场雪就是一个改变,一切似乎突然就不一样了,平静平淡一日日复制的生活瞬间就有了起码形式上的陌生和不同。当然,许多生命人生的冷暖,就在这种不一样里悄悄围了过来,而且是冲着你内心里最柔软和最敏感甚至最神圣的那个部位来的。所以,飘动着的是雪花,也是一次灵魂深处的抚摸和安抚,也是于我们忙着的急着的疲惫的身心的触动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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