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溪流

作者: 刘艺晖2017年04月28日来源: 衡阳日报现代散文

我喜欢用“清静”这个词来形容故乡的秋天。

整个山林,就是空气,都静极了,只剩下溪流的声音。在人们看来,大概流水的声音都一样,我是不赞同的。夏天和秋天的溪流就是不一样。夏天是“哗哗”,秋天是“淙淙”。“哗哗”的声音,流着夏天的气息,“淙淙”的水声,才是秋天的韵致。

秋天的水特别得静,像个睡熟的婴儿。她睡着了,躺在摇篮里,在清幽的山间,安然地流淌。突然,溪流下了个小滩,于是有了“淙淙”的声音,那是婴儿鼻孔呼出的气韵。

溪流都不大,一路潺潺而行。每到一个山谷,就有一条小溪汇入,等到了家门前,几条还算可观的支流汇在了一起,小溪也就煞是那么回事了。

村头有座石桥,桥下是潺潺流水。由于长年的冲刷,桥墩附近形成了一个水深及人的小潭,那是姑娘们平时洗衣裳的地方。深秋时节,山静水清,一个人在桥上放眼望去,小潭淡显天蓝,清澈见底。

水潭四周,溪水渐浅了些。伙伴们常在这游玩嬉水,两个脚丫把水底的鹅卵石,磨得细圆发亮。鹅卵石的形态各异,有圆有方,颜色也颇为丰富。有红的,也有青的;有紫绿交叉的,也有白黑相连的,煞是好看。在明白了什么是化石的岁月里,伙伴们开始疯狂地爱上了这些椭圆形的器物,一个个乐此不疲地往返于水面和潭底之间,直至把脸憋得通红。天渐晚了,伙伴们依依不舍地上了岸,心里遥想着天边那个名叫三叶虫的梦。

溪流“淙淙”作响,偶尔有个姑娘来洗衣裳。

春竹编织的背篓在腰间晃动。到了溪边,小姑娘把裤脚往上一卷,便下了水。清脆的捶打声开始在桥下回荡。淡淡的微波惊起了潭底的小鱼。鱼儿熟悉地在姑娘身边转上几圈,接着在脚丫上吻上几吻,便又游向了深处。水潭往下,一条支流汇入了小溪,两溪之间是一片玉米地。地角有古木一棵,树大而中空,两人不能合抱。

古树缓缓向上,中途猛的却向外伸去,直至河心。这一奇特的姿势,无疑为伙伴们嬉水提供了便利。盛夏时节,伙伴们三五成群,沿树干而上,到了河心,便一哄而下,那四溅的水花,让我们好不惬意!有时,有些伙伴初次上阵,心一急,眼一闭,就从树干上飞身而下。结果,火候没把握住,“啊”一声,踩到了前一个伙伴脑袋上。水面上一阵惊慌,两人相继浮出水面,似乎要动起手来,但不久,那“咚咚”的水声便又弥漫开来。

等到了深秋,这份景致就难得一见了。那被伙伴们的身体磨得已没了外皮的树干,依稀记载着它盛夏时的喧闹。几片从古树上飘落的秋叶像舞倦的蝴蝶,安静地躺在了水面上,但它没有顺流而下,而是有几分留恋,在两溪交汇的河心徘徊起来。

在某个雪夜滞留异乡的时候,我突然记起故乡的溪流,就这样生出冰雪融化的春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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