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柴门

作者: 杨基中2017年06月07日来源: 郴州日报现代散manbet

这世上的门多种多样,千差万别,有天子的宫门,有官府的衙门,有大户的朱漆红门,也有清贫人家的简陋柴门。

如果要评选出一种最富有诗意的门,那一定是柴门吧。

柴门,或用木棍扎成,或用藤条编就,所用材料,仅几枚钉子、一截铁丝而已,简单、朴实、粗陋、经用,附着在乡村野外的院舍草房,为农家独有。

柴门里,便是农家平常日子里的烟火生活。那里有犁头锹耙等农器具的陈放,也有花生山芋等农作物的堆垛;有一家人围桌而聚时的欢欣,也有亲朋好友来访时鸡蛋小酒的热情招待。当菜刀在水缸沿上发出“嚓嚓”的声响时,那是准备切菜了,当一缕缕炊烟从烟囱里腾起时,那是开始做饭了。端午,采一把青艾或菖蒲插在柴门的楣沿上,那便妩媚了一个传统的节日;八月中秋,搬张桌子在院子里,摆上月饼,等待一轮圆月升上天空,心里盛下满满的喜悦;过年了,家家户户忙着杀猪宰鹅,掸尘祭灶,稳糖果,炸圆子,挂年画,贴春联,放花炮,走亲戚,那日子里透出的欢欣,将柴门映照得红火闪亮,喜上眉梢。

柴门外,是农家院落一年四季特有的景致。春天,桃花、杏花、梨花像一个个农家姑娘,竞相开放;初夏,楝树开出了淡紫色的花,槐树也把那馥郁花香洒遍整个村庄;秋天来临了,院落的篱架上爬满了扁豆藤,像调皮的农家孩子,蹿上跳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也有柿树,挂着一枚枚红彤彤的柿蛋,像点燃的灯笼,照亮了村庄;冬天大雪飘飞,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再给它装上眼睛,捏双耳朵,安个鼻子,做个嘴巴,甚至给它戴个帽子,在它的颈项上系一块红艳艳的布条,一整个冬天便因了这个雪人而饶有情趣。

清晨,当柴门打开,扑楞着翅膀撒起欢儿的,是农家养的鸡、鸭、鹅,它们在笼子里呆了一整夜了,这时正是出来放松戏耍的时候。公鸡打着响鸣,母鸡“咕咕”地觅食,鸭子一边蹒跚着,一边“呱呱”叫着,鹅则像个绅士,昂着头、踱着步,一副气概不凡的样子。

跟着还有狗,它是农家用来看门护院的,最恪尽职守,整天在院子周围逡巡,熟人来了,它会摇着尾巴一路跟踪巴结,要是生人,它就露出凶相,狂吠不已,让你不敢近前。还有猪,它一脸呆相,整天“哼哼唧唧”地只知道吃,吃了睡,醒了吃,吃是它唯一要做的事,但它是农家日子的盼头和希望。

柴门是不设防的,左邻右舍端个饭碗,也会你到我家,我来你家,在一起话农事、拉家常,谁家要是有事了,邻里之间自会丢下自家的事儿,前来照应和帮忙,这是“远亲不如近邻”的最好诠释。有时缺个农具,在隔壁人家门前喊一声,没人应答,也会直接推门而入,拿起农具就走,这是柴门人家最地道最淳朴的风土人情。

这样的柴门,是缭绕着一份诗意的,自古以来,柴门就获得了诗人们的倾情赞美。你看,“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多么安闲;“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何等美丽;“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蕴满人间最留恋的温情;“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更让人对诗意的柴门生出无限神往。

今天,柴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精致、坚固、冰冷的铁门,可是面对这些铁门,谁还能生出些许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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