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中之树

作者: 任崇喜2018年02月10日来源: 潮州日报优美散manbet

只有长在旷野风中的树,才能真正理解冬天的含义。

抵达柳园口时,西北风正紧,拉着长长短短的哨音,呼啸着削过,在寒风的洗礼下,更加显示出了苍白和萧索。到处是随风招摇的枯黄野草、芦荻,还有不知名的残枝败叶。

突然,看见一棵树在冬日艰难地站着。

这棵落光叶子的树,向四周伸展着裸露的枝丫,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毫无章法地在天空作着繁复的铅笔画。寒风中,它的身子左右摇摆,似乎把持不住。站不住脚的鸟儿,想在它的枝头上呼唤着冬天的风,只能丢下几粒寂寥无比的鸟鸣。

是谁说的,凝望西风凋碧树?从白露到寒露,从霜降到小雪,阳光越来越远,飞扬跋扈的风越来越紧。冬天的身子在一天天地舒展、深入,树的身子在一日日消瘦,从树干到树枝,一直到每一个伸向空中的树梢。那些树叶,从秋天开始,周身包裹着的艳丽,在寒风里一点一点消融殆尽!此刻,它脚下的叶子,被风肆意地戏弄着,上下翩飞如蝴蝶,无力,也无助。就如人生的暮年,回眸的眼神似乎能穿透日子的沉重,但依然握不住流年的时光。

但却不是。洗尽铅华的它有自己的简洁大气,所有细碎的小情节都与它无关。任风自来,任雪自去。风来时,陶醉于凛冽北风吹打的冰冷和生疼;雪来时,满足于飘逸雪花的温情和朦胧。不是吗?你看,来势凶猛的风,好像瞬间要折断它的身躯的架势。风过后,你仍然会看到它伸向天空的枝头在尽情地倾诉与大地无限的情谊。天寒地冻里,风雪严酷中,它虽然显得呆板与木讷,但它的内心里,却凝聚着强烈的生命力。你在感觉寒冷的同时,更感受到了一种豪迈、率性与酣畅。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只有长在冬日旷野的树,才有这等本事吧!

记忆中,在冬天的故乡,一棵树,又一棵树;一丛树,又一丛树,这些最原始的乡村元素,就那么随意地站在田垄、沟畔和大道边,和村庄、河流、炊烟一道构成乡村风景画。在城市的月光里游弋或者凝望,树们最适合浮想联翩。那些灵性的枝条,就像是飘在乡村上空的灵动飘逸的音符,平平仄仄,每一处韵脚都能成为夜空中的点点星光。那柔柔的光里,有没有苏醒过来的梦想?是谁,岁月飞逝了四十多年,还想在有田野可以奔跑、有繁星可以细数的童年时代,捡起一枚枚闪着光泽、纹路清晰的树叶?

在冬天的故乡,常常能看见一些槐树、榆树、杨树、柳树、泡桐们,和许许多多树的家族的成员,沧桑粗糙的树皮,干裂坚硬的树干,潇洒硬朗的枝条,尽管远距了树叶和生命色彩的亮丽,但仍然用坚强的身子,勇敢接受艰难和挑战,尽显巍峨与刚毅,守望萧瑟的季节和唱着古老歌谣的村庄。

许多年前,我读过当代著名诗人韩作荣的《冬天的树》:树在冬天静谧着,透过枝丫/你会看到一片炸裂的天空/鸟巢是装满声音的果实/多汁的鸟在空间荡出水的粼纹/树在冬天喜欢独处,安于寂静/风是位忧郁的邻居,一株静默的树守望冬天……

这棵树,是在守望冬天还是春天?

守望冬日的白雪和寒风,接受的是历练和从容,安之若素;守望春日的溪流和艳阳,为的是将一个冬天积聚起的神秘力量,一下子喷涌而出,让明媚的季节到处涌满生命的律动……

这一棵冬日旷野的树,唯一的选择就是守望,再守望;坚持,再坚持,为生命的勃发积蓄更多的能量。与其说它与冬天的风雪搏击,倒不如说它在以一种感恩的方式,努力使自己去更接近大地的颜色。

如果人也能像这冬天的树一样,我们还有什么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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