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坪往事

作者: 王家魁2016年11月28日来源: 西南商报现代散manbet

姓李的在李家坪是第一大姓。草堂公社石马大队的李家坪,有个冬老二,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单是他在催社员上坡时的大嗓门声音,大家就不敢不服气。上坡啦上坡啦,还在搞啥子嘛?清早八晨的太阳都没爬起来就能听到他催社员上坡的声音。哪家小孩子哭,就说快莫哭了,冬老二来啦,孩子能立马止住刚扯起嗓子的哭声。

冬老二大名李立冬,家里排行老二,大约是立冬那天生的罢,打我晓得事起,他就是李家生产队的队长。社员们当面喊他队长,背后都喊冬老二。冬老二俨然是李家坪的老大,连几个识manbet断字的老头儿都要让他三分,到过年了会把写好的对联颤巍巍的亲自送到冬老二门上,基本上还要帮他在每道门上贴好。有时冬老二会左手叉着腰踱着生产队长的步子,站在地坝里右手直挥,声音全队都听得见,说,行了行了,回去回去回去。偶尔冬老二的婆娘会从忙碌的灶屋里出来,带着一身过年的肉香,手里抓一把瓜子放进贴对联的老头儿手里,小声说,他大爷,劳慰你了。

那时我家八口人,挣工分的只有父亲一个劳力。有时母亲能在农活最忙时也上坡去,但是累一天到黑也只算个半劳力。年底分粮食时我们家总是最少的。有好几次大哥大姐放学回来作业都不做,去帮忙剥桐子,一直剥到半夜。两个人加起来能算工分6分。而冬老二还在旁边吆三喝四的,说小孩子剥得太慢啦,算半劳力的半天工分是很便宜了你。所以,冬老二总能在他离开社员时用背影收获无数骂声,不光是我们家的。

冬老二就这么横着主持李家坪的工作,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被他千篇一律的安排着。那时我觉得生产队长就是最大的官,他能管天管地,还能管每家每户吃喝拉撒睡瞌睡。明明已经天黑,他说月亮马上要升起来了,大家不要急,努一把力把这块洋芋挖完了再回去。于是大家就一起扛着月亮把洋芋全部从土里刨出来,直刨得不少人眼里都冒出了星星。收工了还要把刨出来的洋芋或背或挑的扛回去装进生产队的大屋窖里。社员们扛着自己刨出来的并不一定属于自己的洋芋一边拖着疲倦回去,社员们高一脚低一脚的踩着饥饿回到自己家里。

土地终于分到了每家每户了。冬老二把几块最好的地留给自己,把其余的地按照人头分给李家坪的人了,分完了地他也就结束了自己的权力。李家坪的人居然可以在没有他的吆喝时,更勤快的经营自己的日子,更滋润那些分到自己手里的田地。冬老二的地好,可是他自己习惯背着手喊这喝那的,种起地来最好的地收成居然没赶上分给别人家最差的边边角角的地。他每天吆喝着自己的婆娘早起,从地里收工时他和他婆娘一起担着地里收的那些谷子麦子。但是过年时再没有人来给他家贴对联了。

第二年,生产队长家里不再是唯一能飘出肉香的。李家坪也不再只能听到他大声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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