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风的抚摸中

作者: 孟宪丛2016年12月12日来源: 张家口日报现代散manbet

我喜欢风,尤其喜欢风的抚摸,不管是清风的吹拂,还是大风的拍打。

作为土生土长的塞外坝上人,打小就对风有一种抹不去的记忆,甚至是眷恋。四季的风,洋洋洒洒,轮回不歇,我就是在风的抚摸中渐渐长大。

记忆中,春天的风最冲,夏天的风最清,秋天的风最爽,冬天的风最烈。春天的风大,最令人生厌的是沙尘暴,人们都叫“黑紫老黄风”,狂风肆虐,卷起层层沙砾,弥漫天际,遮天蔽日,行走千里。“一阵风来一阵沙,行走千里沙掩家”、“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这是风沙肆虐的写照。尽管农民们对春天的这种风沙有一种厌烦情绪,但仍然顶着狂风犁地、耙地、磨地,鼻子耳朵里灌满了细细的风沙,这连风带沙的天气,把庄户人的脸抚摸的火辣辣难受。那时候,有一种防风眼镜叫“四块瓦”,眼镜由四块镜片组成,就像潜水员的潜水镜那样,人们在地里干活都带着它,在我看来很是神气的。

其实,小时候的风,最让人难耐的既不是散入满洛城的春风,也不是昨夜入汉关的秋风,而更多的时候是冬天那天高猿啸哀的急风、狂风!那时的冬天,由于生活困难穿的衣服基本上就三大件,就是棉裤、棉袄、棉腰子,也没有秋裤、背心之类的内衣,寒风会直趟趟钻入裤管、袖管,直达心胸。上学的路上如果遇上顶风,最好的办法就是倒着走路,以减少风的灌穿力。

在漫长的冬夜里,我常常倾听呼啦啦的风声,那是一种无法躲避的喧嚣。多少日子里,我看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听着风声伴着树枝呜呜地响,在火炕上慢慢进入梦乡。渐渐地,我对风声有了一种依赖,常常惦记风声,有风的天气,顺风走路会特别爽快,脚步轻如锦丝,心情艳如胭脂。如果骑自行车遇上顺风,那也是一种享受,轻踏一下,箭一样窜出老远,甚至不用动不用力,便可体味一日千里的豪放。

尽管塞外坝上的风强劲,但我固执地认为风是有灵性的,有一种让人大彻大悟的警示,即便是冬天凛冽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那也是一种抚摸,是另一种让人惊悸、让人历练的抚摸。

有一次,远在千里之外出差,寄宿在一个简陋的旅舍里。深夜,我的耳中灌满了异乡的风声,风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远处传来急促的汽笛声,一种苍凉之感油然而生。不由得脑海里念起遥远的家乡,灯光从土屋的窗里幽幽地透出来,或许只有在风声里才能找到那种家的感觉。渐渐地,我的心情不能平静,不由得睁大眼睛,泪水滚落,风声让忧患之心的伤口难以愈合。风隐没了我重重的叹息,我在风声里找到了站立着的日子,风声让今晚的月儿摇摇晃晃,风声让清纯的月儿漂流无依……

如今,家乡随着绿色生态工程的实施,大地绿装如茵,让大风改变了性情。于是,风有了另一番景象:春日,温柔轻抚面庞;夏日,吹散炎热带来惬意;秋日,秋高气爽让人兴奋;冬日,西北风不再凛冽狂啸,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今年秋天,回老家的第一个夜晚,我就忍不住轻轻走向田野,向一片风声走去,田野里的莜麦在风中摇曳,在风的抚摸中,我似乎听到了生命的回声。

渐渐地,我对风有了敬畏,有了期待,不仅是源于它的抚摸,更源于家乡人“喝”上了西北风,一排排风车在绿地上高高耸起,奕奕昭然在苍穹之下,那乳白色的三叶扇摇曳起风的涟漪,在茫茫天际中流动着神韵,吹奏出悦耳动听的绝美音响,更有了“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气,汇集成沧海桑田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哦,一阵风又一次轻抚过我的脸颊,让我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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