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食有趣

2018年01月10日来源: 潮州日报生活散manbet

我孙子小时候,还不会拿筷子,一上饭桌,见好吃的就伸手抓,往嘴里塞,吃得特开心,大人看了也乐,小孩嘛,天性自然流露。

不说孙子,就说我自己,有时见到妻子切好的酱牛肉摆在桌上,随手抓起几片就吃,边吃还边评头论足,咸了淡了,好吃了不好吃了。

手抓食在我们看来不卫生,怪怪的,可在印度次大陆的斯里兰卡却很流行,是一种民俗习惯。无论是首都科伦坡,还是乡下农村,手抓食都很普遍。我在那里常驻时,每逢到朋友家做客或参加什么活动,都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主人给客人摆上刀叉餐具,自己面前却摆着一碗清水,供饭前洗手用,好用手抓食,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主随客便的讲究。

我仔细观察过,他们手抓食的动作挺利索,花样颇多。先把饭菜取到自己盘里,然后右手五指伸开,将饭菜混在一起,用手使劲捏,三下两下,饭菜便捏个稀巴烂,成半团状,继而拇指向前,四指往后,把饭菜送到嘴里。

这样一口接一口,如此循环反复,直到吃饱为止。兰卡菜爱放咖喱辣椒,洋葱也多,味道浓,往往吃得头皮冒汗,嘴唇热辣,再喝上一杯凉水,甭提有多爽了。

用手捏饭能感知温度,免得嘴唇烫伤,且捏烂的饭菜送到嘴里,用不着多嚼便可下咽,这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倒也不无好处。兰卡人抓食一定用右手,饭前洗干净。他们认为左手不干净。

当地朋友告诉我,吃饭中的快感多来自触觉,刀叉和筷子使人失去这种感觉,也就失却了特有的快感。手抓食有这种快感,吃起来特过瘾。吃完大鱼大肉,还把油腻腻的指头一个个添得干干净净,一派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神态!

我心想,吃饭可以用手抓,喝汤怎么办,难道也用手抓不成?当然不行,喝汤就得用匙了。不过,兰卡人喝汤倒不多,不像我们潮州人那样爱喝汤,会煲汤。

在餐馆或兰卡人家里吃饭,快吃完时,主人往往会给每人端上一小碗温水,上面还漂着块柠檬,是用来洗手的,不是喝的。有初来乍到者不了解情况,还真的喝了,闹出了笑话。

手抓食最有趣的场面是过年吃奶饭。吃奶饭是兰卡人过年的习惯,就像我国北方过年吃饺子一样。奶饭是用刚收成的新米加椰汁做成的。

椰子是斯里兰卡三大传统作物之一,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有椰子。绿椰婆娑,果实累累,环境优美,椰汁甘甜,难怪兰卡人做菜常常放些椰汁味道蛮不错的,营养也丰富。

吃奶饭最有趣的是,要选好良辰吉日。时候一到,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这时,一家之主要给家里每个人喂口饭,然后才开始吃。兰卡朋友说,这种奶饭与其用刀叉,不如用手抓,吃得更带劲。

手抓荷叶餐是我亲身经历的。那是在斯里兰卡新闻部组织的一次新年庆祝活动上。主人用荷叶餐招待记者,很有趣,至今仍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庆祝活动在科伦坡郊外的比亚加马村举行。当天中午就在村饭店用荷叶自助餐,跟我们现在流行的农家乐差不多。

饭店位于克拉尼河河边,四周翠竹成荫,绿色荷塘花开,风景幽雅。一进餐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色各样的荷叶。大的,小的,圆的,扁的,一溜儿摆开,使人仿佛置身于绿色的荷塘之中,不觉胃口顿开。

进餐者先挑上自己喜欢的荷叶,垫上盘子,再去盛饭菜。餐桌上摆着兰卡传统的洋葱烧肉、咖喱牛肉、油焖鸡块、烧鱼等几种大众菜,既没海参鲍鱼,也无山珍海味,菜色平平,可客人却吃得新鲜有趣。

陪同我们的主人照例是手抓食,也有入乡随俗的几个老外记者也撸起袖子,跟着主人“大打出手”。没办法,我只好跟他们一样手抓食了。

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兰卡记者告诉我,荷叶餐用手抓,食趣浓,胃口开,饭后喝凉水,凉意盈盈,再惬意不过了。吃完饭把骨头鱼刺包在荷叶里一扔了事,既不用洗碗,也省了涮盘,多省事。真可谓一举多得。

一片小小荷叶,胜过美味佳肴,给人留下的是别出心裁的美好记忆,客人无不打心眼里佩服组织者匠心独运,注意细节,待客有方。当然,也许是他们地处荷塘旁边,摘荷叶方便吧。

我想,我们的餐饮业,如有条件,是不是也可以从中得到点什么启示,在不经意处给客人以惊喜,说不定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据兰卡朋友介绍,用荷叶吃饭是兰卡旧时的传统习惯。在这热带岛国,长年皆是夏,处处有荷塘,荷叶连成片,荷花竞开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斯里兰卡处处有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描写的荷塘美景。农民下地干活,顺手摘片荷叶盛饭,既干净又省事,慢慢就有了用荷叶吃饭的习惯。

西方人用刀叉,我们中国及日本的东方人用筷子,像斯里兰卡一样,印度、印尼、阿拉伯及非洲,至今仍流行手抓食,古朴而粗犷。

一蔬一饭都弥足珍贵,刀叉筷子也好,手抓食也罢,吃得开心享受生活就好。潮州俗语“刻苦作,快活食”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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