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我想起了母亲

作者: 程云竹2018年02月27日来源: 商洛日报亲情散manbet

头一挨枕头便入睡的我忽然被一阵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叫醒。这鞭炮声来自南街大槐下敬爷的人群,每月的农历初一、十五都这样,住在南街和南街附近的人们已习以为常。

稀里糊涂的,又是一年过去了。今日是腊月十五,又要过年了,我靠在黑漆漆卧室的床头,透过玻璃窗户,木木地注视着东方的天空,在那个方向有两个地方,一个居住着老盼望我回家母亲,一个居住着嘴里从来不说却无时不在留意我的岳母。如今,她们都不在了。

我的老家在两县交界的一个小地方,距我做事谋生的城里很遥远。没有车坐的年代里,我骑自行车回去几乎要走一个白天。我母亲在的时候,她说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常常一个人站在窑沟口的那几棵有喜鹊窝、喜鹊叫的大核桃树下,眺望着我回家的时候必经的那个交叉路口。她常常在那儿一直要站到天彻底黑静,但那时候,一年里我就回那么五六趟家。我清楚地记得,每回我要走的时候,她总是问我啥时间回来,叮咛我下次回来一定带个媳妇,要我在包里装上这带上那。反正是舍不得我走,似乎是对我在外啥都不放心,生怕我饿着、冻着、热着、晾着、累着、委屈着。好多年里,我的手头本来一直就没有几个钱,但我上次回来给她买的几样老人专用食品,她总是舍不得吃,非要等着我回来后一块儿吃。给她解释过多次,儿女吃香的喝辣的时间长得很,不用那么一直操不完的心,她总是听不进去。

在我小的时候,母亲不止一次地逗过我:麻野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

那时候,只知道这实在是有趣,实在是好玩。等到自己有了“窝”,有了媳妇,还确实体会到有母亲说的那个味道。子女一年到头,嘴上总是自己忙。到春节根根了,才日急慌忙地赶回老家。但无论是在天涯海角,路途有多么遥远,过年还是要坚持回老家过的。老家里有老爹、老娘,不和老爹、老娘在一块儿过年,总觉得那不叫在过年。

母亲在一年一年的等待中,等白了她的满头华发。等到千禧之年,她的孙女我的女儿圆出生了。娃太小,路太远,手头又缺少租车的机动银子,头痛头晕心口痛了一辈子晚年又是高血压的母亲,还是没等到见上自己亲孙女一面,就病逝了。那一年,母亲七十四,已熬过了七十三的那道坎,我没想到她会去世。

母亲下葬的第二天,老天爷似乎是特意安排了那场白白的,我与妻子、女儿在老家陪了她整整七天。之后,妻子与女儿再也没有回过我的老家,而我自己也是两三年回去一趟,在她长眠的地方点燃厚厚的一沓阴纸。我不知道她在那边还缺不缺钱花,她活着的时候,常常咒自己咋不快快死,活在世上生病让娃花钱,娃的手头都“把做”。

没有爹娘的老家,荒草长满院子。蹑手蹑脚地走进老屋,灶还是那灶,却是冰锅冷灶;屋还是那屋,却是处处布满灰尘蜘蛛网的老屋。

没有爹娘的老家,再也拴不住儿女的心了。没有爹娘的老家,我总觉得少了什么气息。没有爹娘的老家,我越来越觉得有了陌生感。没有爹娘的老家,我越来越觉得有些回不去了。但自从有了媳妇,有了岳父岳母,有了女儿,老家的感觉似乎又找了回来。

爹娘不在了,我与妻子、女儿年年在岳母家里过年。过年什么心都不用操,女儿却像个跟屁虫,天天跟在她外婆的身后,嘻嘻哈哈个没完,惹得她外婆总是乐呵呵地去取这却拿了那。

我们在岳母家里整整过了19个年,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个阴雨连绵的国庆节前一日,替我悉心照料女儿整整两年零八个月操碎了心的岳母被病痛折磨走了。

岳母在弥留之际,一再叮咛我妻子,不要天天在医院照看她误了管娃,娃要高考了,孙子辈就数她的书念得最好。

……

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心痛我的两位母亲都走了,我舍不得她们走,也没有丝毫办法……现在年一天天近了,我不知道我和妻子女儿今年的年在哪儿过,我们还没有在城里过过年,也不知道这年怎么样地去过……

相关manbet章

manbet学百科